县（令）29-30

县令29

小个子拿着东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王鸿达站在办公室前的玻璃窗前目送小个子走出了院子。他掏出来手机，拨了小辉的电话。

“他走了，你们过去吧。”王鸿达吩咐到。

小辉利索地答应着。“放心吧，王总。”

小辉叫上两个兄弟，开着车来到了小个子家楼下。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弟在他们家楼旁边守了一会了。他看到车来了，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小子在家么？”小辉问到。

“在家，我亲眼看到他上楼的。”小弟回答。

“那好，你先下车，在他们家楼旁边等着，我们在这边等着，这小子要是出来了，咱们一起围他。”小辉吩咐。

那个守楼小弟拉开车门下去了。转到小个子家的楼旁边在拐角处等着。车里另一个小弟拉开车门跑到了小个子家旁边的楼洞去等着。小辉跟一个小弟在车里观望着。

脑袋上被王鸿达打的大包还在隐隐作痛，他不时地用手摸摸。那个小弟看着小辉，“辉哥，这包咋整的。”

“别提了，上午去王总办公室了，正好赶上王总发火，一个大茶杯飞出来，打我脑袋上了。真他妈点背。”小辉说了一下挨打的过程。

“王总的办公室好么？豪华不？我一次都没去过。”小弟挺羡慕小辉，他没去过王鸿达的办公室。

“那办公室装修的，真豪华，你是没见过啊。我就去过两次。门口那小秘书，贼他妈骚。那小裙子穿的，能看见裤衩子。”小辉想起了小秘书。

“真的啊，辉哥，你说王总为啥不让咱们去他办公室呢。”小弟还是有点不解。

“你知道个屁，这是为了避嫌。王总这人小心。”小辉是这几个小弟里跟王鸿达接触比较多的，小弟掏出来一根烟递给了小辉，小辉看了一眼，红塔山，没接。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包人民大会堂，抽出来一根给了小弟，自己也拿出来一根点着了。

“辉哥，你档次上来了。也抽上人民大会堂了。”小弟羡慕地说到。

“狗屁吧，杀人那天警察来了，我进里面偷的，那里面还有好几箱呢。我偷了两条揣怀里带回来的。”小辉解释到。

“辉哥，你知道游戏厅是谁开的么？”小弟问到。

小辉抽了一口烟，深深的吸入肺里。看着小弟，“你别啥都打听，知道的越少，事越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老是不听。你妈让我带你出来混，我得照顾你，你自己也得注意点。”

“我就是好奇，这游戏厅真牛逼，真挣钱。”小弟嘿嘿笑到说。

“跟你没有关系，混也得讲规矩，你要是管不住这张嘴，以后你会吃亏的。”小辉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这个跟自己有点关系的小弟。

“嗯，哥，我听你的。有啥好事你带着我。”小弟趁这个机会跟小辉套近乎。

“行，你只要听话，哥肯定带你挣钱。在社会上混，混的是脑子。”小辉有点洋洋得意。

“咋还不出来呢，辉哥。”小弟有点着急了。

“耐心点，这小子估计得在家墨迹一会，咱们看住了，别让他跑了。你记住，一会出来了，要是动手的话，让他们俩上，你离远点。”小辉的江湖经验还是比较多的，他知道避险。

“行，哥。”小弟痛快地答应了。

小辉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赶紧坐好了接通，电话是王鸿达打过来的。

“达哥，有事么？”小辉接通了就说话了。

“怎么样了？”王鸿达开口问道。

“放心吧，达哥。他跑不了，我们几个在这看着他呢。”小辉保证到。

“那就好，一定别留手尾，干净点。事办完了，我带你们出去玩。”王鸿达想出去散散心了。

“好嘞，大哥。”小辉更高兴了。

小弟听着小辉的电话，知道老大有好事了，他心里也跟着兴奋起来。

撂了电话，小辉告诉小弟在车上看着，盯住单元门口，他下车去看一圈。那两个小弟一个在楼洞里，另一个在楼头边上，小辉走到了楼头边上，给小弟一根烟，告诉他人出来了就动手，完事了就往他的车这边跑。小弟不住口地答应着。他摸了摸怀里的那把尖刀，临来的时候新买的，挺锋利。

小辉踱步到楼洞里，这个楼门只有一扇门了，另外的一扇门不知道跑哪去了，老楼都这样，漏洞的窗户都没了，也没人管。那个小弟不在里面，小辉很纳闷，没看他出去啊，这小子跑哪去了，他上了二楼，发现这小子在二楼的楼道小窗户那往外看呢。

“你他妈别在二楼待着，你去一楼，一会出来了，你再跑下来不赶趟”。小辉告诉这个小弟。

“行，”这小子就一个字，下楼了。他们都是一起跟王鸿达混的，以前有事都是大家一起办，这次明显小辉把自己当带头大哥了，他有点生气，可是又怕小辉回去跟王鸿达汇报，他先咽了这口气，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回来。小辉在二楼看了一圈，又踱步走回了车里。车里的小弟昨晚去迪厅摇头睡得晚，有点迷糊，眼神有点涣散了，被小辉拉开车门的声音惊了一下，清醒了过来。小辉刚坐进车里他就看到了一台车开了过来了，停在了小个子家的楼前。这台车太熟悉了，这是四哥的车，那个见人笑眯眯，慷慨大方的四哥。“四哥的车。”他喊了出来。

小辉赶紧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跟着四哥一起下车的还有小黑。他俩看了一圈这个楼，然后一前一后走进了小个子家的楼门。

小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怎么来了，这怎么办。他赶紧掏出电话来，给王鸿达打电话。电话没人接，他继续打，还没有人接，这可怎么办。小弟看小辉着急的样子，他也有点毛了。

“怎么办，辉哥。”小弟问。

“你给那俩小子打电话，看车里命令再出手，别他妈冒冒失失的。”小辉说完，继续给王鸿达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楼洞里跟拐角处的俩个小子同样也已经看到四哥的车了，也看到了四哥跟小黑走进了楼里。他们在等小辉这边的命令。小弟的电话打过来，传达了小辉的命令，他俩答应完了就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猫着去了，四哥他们还不敢惹，而且他们也听说了，四哥跟海哥去王鸿达办公室了，这是大哥们之间的事，小弟尽量少参与，弄不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今天这事王总通过小辉传过话来了，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暴露了，实在不行就放这个小个子走，等以后再说。

小辉还在打电话，电话还没有人接，这种情况非常少，以前也有不接电话的时候，但一般很快就回过来了，可这次时间有点长了。怎么办，小辉还在紧张的考虑中，电话还在打，还是一样的没人接。

正在这个时候楼洞里窜出来一个人，背着个背包，小个子跑出来了。小弟拉开车门就想下去追，小辉一把拽住他，“别动。”

小辉刚说完，四哥跟小黑也从楼洞里窜出来了。他们俩分开了跑，小个子奔向了那个在楼头的小弟方向跑过去了，小黑在后面紧紧地追了上去，四哥转过楼的另一边，顺便捡了一块砖头。小个子跑过去的时候，在楼洞里隐藏的那个小弟眼看着他跑了过去，小黑追了上去，他没动，他不敢动，也不想动，四哥来的正好，看你他妈小辉这事咋办，反正你是干不成了，王鸿达回去找你算账，这个瘪犊子，他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

楼头的那个小弟，站在楼边上的杂物房里，这个小房以前是楼里的水泵房，后来废弃了，他站在边上，小个子飞一样的从小房边上冲了过去，小黑跟他有二十步的距离，站在小房拐角处的小弟甚至看到了小黑满脸的血，面目狰狞的跑在小个子后面。

跑过去的两个人跑到了小个子家楼的后面，在楼另一边四哥飞过来的一块砖头，解决了小个子的飞奔，俩人看了看周围，把小个子拎起来塞车上开走了。

站在楼头的小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赶紧掏出电话来，给小辉打了个电话，小辉的电话还在占线中。他跑过来，拉开车门上车了。

“走了，他们走了，”上车他就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跟小辉说了一遍，小辉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开上车，追了出去。楼洞里的小弟看着他们的车开走了，追了出来。小辉没停，加大油门，奔着四哥开车的方向追了出去。

四哥的车开得很快，小辉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两个小弟很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车，四哥的车贴了厚厚的太阳膜，看不清楚车里的人，只有跟住车，看看他们去哪了，这样才好跟王总汇报。小辉边开车，边拿起副驾驶的电话，按了重拨键，电话响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接，小辉重重的把电话抛到副驾驶座上，“操！”他嘟囔了一句。继续聚精会神的开着车。

四哥的车拐了几个弯，中间连红灯都没停下来，直接闯了过去，小辉怕跟的太紧了，四哥会注意到他们，过了红灯又加速跟上，两台车一前一后的跑着，四哥的车进了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大院，他们在门口开了过去，开出去一段距离小辉把车停下了。

车上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小辉拿起手机，按出来王鸿达的电话号码，他还想再给王鸿达打个电话，但是他放弃了。他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栽了，王鸿达不会饶了他的，凭他对王鸿达的了解，这件事情即便不是他的错，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王鸿达只看重结果。

两个小弟看着小辉，一个小弟打破了沉默，“辉哥，咋整？”

小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两个小弟，“咋整？算了吧，这段江湖路咱们三个走到头了。走吧，好歹手里还有台车，能卖个几万，咱三个分了吧，你们要是愿意，跟我去南方怎么样，广州，那边有个兄弟去年跑路去的，咱们找他去。”

两个小弟看着辉哥，知道今天的事大家谁都脱不了干系，虽说四哥的突然出现不在预料之内，但是毕竟小个子跑了，而且被带到了公安局，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公安就能撬开他的嘴，到时候大家全完蛋，这几年跟着王鸿达干的事，死刑够不上，无期估计差不了。跑路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三个人商量完了，小辉开着车，去找本市的抵押车行，先把车卖了，然后再说。车上，小辉给王鸿达发了一个短信。“王总，小个子被老四抓住送到公安局去了。好自为之吧。我们不回去了，车我们卖了。”

王鸿达在办公室里面等着财务把帐面上的钱存到他的卡里。他翻看着手机，十几通电话在他睡觉这段时间里，全是小辉打过来的，他回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短信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这帮小崽子见势不好先溜了，这也正常，哪这个时候不会再有小弟能为大哥卖命的，都是来混钱混碗饭吃的，大哥好，跟着混沾点光，不行那就换一个大哥。

他按了办公桌上的呼叫器，秘书接听了，“你去财务看看，人回来了没有。怎么这么慢？”王鸿达吩咐到。

秘书巴不得赶快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点，她站起来就去了财务室，财务在三楼，里面还有一个会计在，另外一个会计跟出纳去银行了。小秘书坐了下来，她想墨迹一会，先不着急。

王鸿达包里得另一部手机嘀嘀响了两声。他拿出来是一个短信息。“得手，安全。”这是他跟盗贼青子之间专门的联系电话。其实现在王鸿达一点都不关心这次青子的行动，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快点离开，赶在小个子张嘴之前离开。可是转念一想，最后一次了，自己也要离开了，钱越多越好，永远都是不够用的。他编辑了短信，“好，老规矩。”

对方回：“不行，美金，只能当面。”

美金，正是王鸿达最需要的，他编辑好了短信发了出去。对方的回信让他大吃一惊。七十万美金，这实在太多了，已经差不多价值五百万了人民币了。没想到最后一次竟然这么丰盛。实在出乎王鸿达意料之外。这么多钱，看来必须要亲自跑一趟才行。他打了小秘书的电话，小秘书还在财务等着，接了电话告诉他正在存，很快就完事了。他告诉小秘书，自己一会要出去一趟，告诉财务存完钱就可以下班了。小秘书愉快地答应了，他希望王总快点走。

他编辑了短信好 发了出去。到哪里接这笔钱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必须要稳妥，不能再出任何变故了。

他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的东西，拿出来他出门时候经常用的背包，那是一个古奇的背包，有点像小时候解放军用的军挎背包，只是颜色不同，他喜欢这个背包，方便。他把他的身份证，护照什么的都装了进去，把背包背到了身上。把自己的手机关了，已经不需要再跟任何人联系了。收拾好了，他站在他装修豪华，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门口，环看了一圈，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是时候告别了。他有点依依不舍。

背着包他下楼了，钻进车里，要先去市里的售票处买张飞往广州的机票，到了售票处，售票员告诉他，晚上飞往广州的飞机是半夜十二点半的，机票很便宜，只有一千多点。他掏出身份证，买了一张。回到车上，编辑了短信：“晚八点，J市零公里标志处见,”发了出去。他看了一下表，下午四点。王鸿达算好了时间的，他把接钱的时间定在八点是因为那个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没有人会注意，另外零公里交通方便，真的有什么意外，方便快速离开。J市距离省城的飞机场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他定了十二点的飞机。

那个被小辉扔下的小弟，怒火中烧。他认为是小辉故意的扔下他不管，另外他也没有看到事件的全部，他只看到了四哥小黑追逐小个子的情况，却没有看到小个子被抓到塞车里的情景。他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沿着车开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可是等他转过弯来，到了大路上，那两台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掏出来手机，想给王鸿达打个电话，可是没有想好怎么跟王鸿达说，他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奏小辉一本，让他彻底歇菜，在大路上边走边合计，想好了措辞，拨通了电话号码，电话通了，没有人接，他壮着胆子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不能再打第三遍了，万一王总生气了就坏了。

他想了想，决定去公司一趟，亲自去见一下王总，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王总听，求得王总的理解，他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想法决定一生。

正好旁边过来一辆出租车，他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钻进车里，“郊区的鸿达废品回收公司你知不道不？”

出租车司机当然知道那地方，好歹也是郊区挺大的一个地方。车子加速开往郊区。出租车跑到鸿达公司的时候，王鸿达正好背着背包走到车前。停在了王鸿达的车子后面。小弟付了车费，赶紧从车上下来了。

“王总，您好。”小弟过去帮着王鸿达拉开车门。王鸿达认识他，这个小弟挺殷勤的，给他留下过印象。忽然他想起来，这小子不是跟小辉一起去出任务的么，怎么他回来了呢。

“你是不是跟小辉一起出去的，”王鸿达停下想要拉车门的动作问他。

“是的，王总，可是他们把我扔下了，自己跑了。”这小子回答王鸿达。

“他们去哪了？”王鸿达问他。

“我不知道，他们开车跑的，老四去了，他们去追老四的车，没管我。”小弟继续回答。

“你把事好好跟我说一遍，怎么回事。”王鸿达想仔细了解一下这里面的内情。

小弟把今天他们在小个子家门口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添油加醋的捎带了小辉的不是。王鸿达站在车旁边把他的说法跟小辉的短信中和在一起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小个子进了公安局就已经足够了，别的再说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王鸿达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把钥匙插上，发动了车。小弟看着王鸿达的脸色跟动作，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动王总。车子发动了，慢慢的起步了，他站到了一边，小弟为自己的能力没有发挥作用而感到懊悔。

王鸿达车子开出去了一段路了，小弟还在原地没动，目送着王总的车子。忽然车子停了，王鸿达放下出车窗，探出头来。

“哎，你过来。”

还在懊悔中的小弟，被王鸿达的一声喊从懊悔中拉回到现实。他一溜小跑，来到车子跟前，半弯着身子，等着王总发话。

“上车，跟我走。”王鸿达发话了。

小弟麻利的拉开车门，做到了后排的车坐上。车子开动起来，奔向去往j市的高速路入口。

县令30

王鸿达的车到J市的时候才刚刚五点半，距离交接还有两个半小时。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市区，找了一个饭店俩人随便吃了点东西，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小弟。小弟很殷勤，表现的很不错。王鸿达被服侍的很高兴，他决定在事情办完以后，给他点钱，作为遣散费，不枉这最后一次。

吃完了饭才六点多，俩个人开着车，在市区里面转了一圈。找了个茶馆，要了一壶铁观音，王鸿达一边喝茶一边丰富自己的行程细节，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太突然了，还有好多的细节问题需要思考。小弟在椅子上坐着，看到王鸿达的茶杯空了，就麻溜的给填上，这次是小弟用智慧争取来的机会，他一定要注意观察王总的一举一动，要让王总满意。

“你带家伙了么？”王鸿达突然问他。

小弟正准备拿茶壶给王鸿达的杯子倒水。“啊，我带了”。说完了拉开身上的衣服，腰部侧面别着一把小刀。

“别白带了，该用的时候得用上。”王鸿达总是感觉今天不是那么顺利。似乎还要有事情发生。一股子隐隐的不祥预感，但是七十万美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值得冒一次险。

“放心吧，大哥。”小弟拍着胸脯保证维护大哥的安全。王鸿达多少安心了点。他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了，站起来，拿起放在茶台上的手包，从里面抽出来几百块钱，告诉小弟去结账。小弟接过钱，出去了。王鸿达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也走了出去。门口小弟还没有结完账，他径直走出茶馆，来到车跟前，发动车，小弟结完账走出来拉开车门上车了。

俩人开着车奔着省道的方向开往零公里，漆黑的天，大灯照着前面的路，路边的树一排一排的过去。快到的时候，一台J市本地的奥迪车停在路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孤零零的停着这台车，王鸿达感觉很奇怪。从车边上开过去的时候，他还努力地往车里看了一下，外面很黑，看不到车里面。

“车里有没有人。”王鸿达问坐在后座上的小弟。小弟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他都没有注意这台路边的车。

“没有吧。”他不确定。王鸿达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没再多问，继续向前开。一公里多的路程，两分钟的事，他到了以后，没有在零公里停留，他直接开了出去，去往省道的另一侧，开出去五十米的时候他停下了。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他拉开车门走下车，从车的后备箱里面拿出来一把枪，这是他几年前在黑市上买的，平时就放在车的后备箱夹空里，今天派上了用场。他把枪掖在自己的裤腰带里。平整了一下衣服。跟小弟一起走向零公里的标志，零公里的标志被五光十色的射灯映照得非常显眼，他们俩走在路上也很显眼。五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鸿达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人怎么没有来，是不是被耍了。他有点担心。小弟围着零公里的标志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大哥，没有人。”小弟小声的跟王鸿达说。王鸿达又看了一下表。过了两分钟了。他觉得不好，不能在这个地方就留，得往回走了，钱不要了。他二话不说就往停车方向走，小弟看到他往回走，紧紧地跟了过来。等他们刚转身走了不到十米的时候，路基下面突然跑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因为跑得太急，摔了一个跟头。

后面的声音惊动了王鸿达，他从身后拿出那把准备好的枪，边掏枪边往车的方向跑。后面的人看到他跑也开始跑了起来。小弟看到王鸿达跑了起来，他转过身来迎着那几个人跑了过去，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尖刀。后面的人明显没有预料到这个小弟会转过身迎着他们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弟已经到了跟前，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被小弟一刀捅到了肚子上，冰凉的刀子进了肚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他又顶着小弟往前跑了几步，倒了下去，那把刀没拔出来，被他死死的攥住了，手因为抓住刀刃，被割开了，血一点一点越流越多。

他身后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愣了一下，一声大吼，“王鸿达我草泥马的，”“砰”地一声，枪响了，小弟被猎枪巨大的威力直接命中，掀翻了一个跟头，猎枪的子弹打进了他的胸前，连衣服都被打得冒火了，距离太近了，小弟倒下了，嘴里的血是胸部被击伤以后留到气管跟食道里面反出来的，还夹杂着血沫子，他的喉咙发出来咕咕的声音。

王鸿达听到枪响，他的脚步更快了，马上就要到车跟前了。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没熄火，他为自己这个举动暗暗地叫了一声好。推上档，他大脚油门，车子发动机怪叫着，轮胎发出来刺耳的尖叫。后面那个拿着猎枪的人大喊着，扣动了扳机，打了第二枪，子弹击碎了后挡风玻璃，打进了驾驶室里。

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车子跑了出去，一声枪响打碎了后挡风玻璃，紧接着王鸿达感觉脑袋一震，像是被一把细细的小针扎了一下，他的大脑就像电脑被突然关机了一样，瞬间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断电了。他的脑袋重重撞在方向盘上，被磕的弹起来又撞在了方向盘上。踩油门的脚没有松开，车子还在往前冲，失控了的车子撞向了路基下面，下面是一个被修整的农业灌溉渠，他的车子冲到了渠里，因为还没有灌水，渠里面很干净，被车子冲击的水泥护渠刮剌着底盘，冒出来一溜火星，渠旁边都被照亮了。终于车子撞到了护渠底下停了下来，水箱里面冒出来一股白烟。

后面的人跑了过来，把王鸿达从车里拽了出来，已经没救了。猎枪子弹直接击中了后脑，相当于立刻毙命。

“四哥，不会不来了吧。”小黑问身旁的四哥，因为受伤的鼻子发出的声音很滑稽。

“再等等，”四哥很有耐心，他觉得付了首付款的买家不会这么草率的安排一场没有人来的闹剧。

他们在路基下面已经待了有几分钟了，就等着人过来，大家一拥而上带走。

这时候零公里的对面方向过去了一台车，感觉过了没多远就停车了。四哥在路基下面伸长了脖子看着车子里面下来了一个人打开了后备箱，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车里面又下来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一前一后。

“来人了，”四哥小声说到。大家都提起了精神，忙活这么长时间就等这一刻呢。来的两个人越走越近，前面的小弟围着零公里转了一圈。

四哥偷偷看着，这不是游戏厅的看场小弟么？他怎么来了，后面的那个人被零公里标志挡着上半身只看到了两条腿。两个人聚到了一起，小声说了一句话。往回走了。

“上，”四哥低声说到。然后他就从路基下面跑了出去。路基对面是老鳖的两个小弟，还有小黑，大伟因为腿还没有好利索，在车上没下来。看到四哥跑上来也跟着一起从路基下面跑了出来。因为他们那边距离路边远，等他们跑上来的时候，路基另一边的四哥老鳖跟海哥还有瘦猴已经接近转身保护王鸿达的小弟了。

四哥跑在最前面，海哥跟在他身后，后面是瘦猴跟老鳖，老鳖有点胖，跑步不是强项。四哥没想到这个小弟能转身回来，他被突然转身的小弟迎面撞上了，紧接着肚子上面冰凉的异物感让他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刀子一直没到刀把部位，他死死的攥住刀把，不让小弟把刀子再拉出来去，他知道，刀子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离开了他就完了。

小弟其实根本没有把刀抽出去，他捅了这一刀，就松手了，他想往回跑，跟上王鸿达的车跟着王总一起跑，可是他刚松开攥着刀把的手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听一声巨响，就在他的背后，周围的环境被照亮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无比的绝望，那是猎枪击发后的火药被点燃带出来的火花，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把巨锤重重的砸了一下，身体跟纸片一样变得轻飘飘。后背被猎枪的散弹击中了，手工散弹，火药可能放的有点多，子弹打出来以后火药还没有完全燃烧干净，在他的后背还在爆燃。他一阵剧痛，想喊但是已经喊不出来了。他的大脑异常的清醒，从来没有这么通透过，耳朵变得异常的灵敏，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嗓子发出来的咕咕声，还有嘴里面血液略带咸味的味道。

海哥开了一枪以后，继续追了出去，不能让王鸿达跑了，他边骂着，边冲到王鸿达正在发出怪叫声的车跟前，隔着后面的挡风玻璃开了第二枪，还是近距离开枪，威力感觉比上一枪的威力还要大，这种手工散弹的威力不可控，都是自己做的子弹，火药多点少点都行。

车子歪歪扭扭的冲了出去，小黑跟老鳖的小弟们追了出去。海哥回过头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四哥，他把枪给老鳖，老鳖拿着没有子弹的枪向路基下面跑。海哥看着四哥，“老四，老四，你咋样。”

四哥还在紧紧地攥着刀把，他的脑子很清醒，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海哥。“有点凉，有点冷，三哥。”

去把车开过来，海哥吩咐瘦猴。瘦猴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没敢动，他被这突然发生的事请惊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海哥的吩咐让他回过神来。

“我不会开车，海哥。”瘦猴不会开车。

“你扶着老四，跟他说话。你妈了个逼的，真他妈废物。”海哥咒骂着，向停车的地方跑过去。瘦猴一声没敢吭，赶紧接过来四哥的脑袋，擎起来。

“四哥，你没事吧，四哥，你可别出事。”瘦猴不知道该怎么跟四哥聊天，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猴子，别害怕，不管这事办啥样，四哥答应你的钱都给你，四哥要是死了，海哥也能给，你放心吧。”四哥想起来答应瘦猴的事。

瘦猴眼泪掉了下来，他这辈子见了太多不拿他当回事的人了，四哥是个讲义气，守信用的好人。

“四哥，你别说了，那钱我不要了，你别有事就行，我以后还想跟你混呢，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瘦猴的眼泪成串地往下掉，都掉到了四哥的嘴里，四哥的嘴里真的有点干，他想喝水。

“你别哭，你这眼泪都掉我嘴里了，齁咸的。”四哥看不得猴子这样。血慢慢的渗透了四哥的衣服，好在刀子还在身体里，没有流太多血。

海哥跑得飞快，开着车来到了四哥身边，停下车，瘦猴抱着四哥的两条腿，海哥抱着身子，把四哥顺进了车里。他让瘦猴上车，把四哥的头放在瘦猴的腿上，车跟飞似的开去市区医院抢救。

路上四哥告诉海哥赶快给窦大天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处理，在给小黑打电话，把王鸿达车上的东西全带走，远离现场，赶快开车回Z市，别在现场墨迹，一会警察就要到了，这是J市，一旦抓到了，在想出来就要费劲了。瘦猴扶着四哥的头部，不让他因为车速太快剧烈颠簸而翻滚。瘦猴身上全是汗，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海哥拨了窦大天的电话，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窦大天叮嘱他们，先去医院，赶快抢救。他马上带人亲自来J市处理。

老鳖打过来电话，四哥没办法接电话。海哥接了起来。

“海哥，老四怎么样。”老鳖很着急的问。

“我带他上医院，你安排他们赶快离开现场，警察一会就该到了。”海哥告诉老鳖。

四哥听着电话问到，“王鸿达死了没有。”

老鳖在电话里告诉海哥，死的透透的，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就没气了。后脑海被猎枪子弹打的跟烂瓜一样。

四哥叹了口气，海哥这枪打的太狠了，要是给打伤了就好了，还能交给窦大天问点东西出来，死了就没啥可问的了。

“那个小弟呢？死了没有。”四哥又问了海哥。

海哥告诉他，“那小弟没救了，猎枪近距离，连一米都不到，整个一发散弹，全打一个人身上了，那没好。老四，我给你报仇了。”

四哥苦笑了一下，“两条人命，这枪带的，早知道不带好了。这么多人够用了，根本不用带枪来。”

十几公里的距离，海哥开得飞快，一会就到了。车子停在了急诊门口。瘦猴跳下车，他大喊着冲进去了找医生。四哥昏迷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站在现场不远处的隔着省道的一侧，草丛里面的青子亲眼目睹了一切，他早早就来了零公里这里，根本没有在路上经过，他的车停在了距离这里两公里的一个小厂子门口了，走土路步行来到这里，这个位置地势比较高，正好可以看到零公里标志哪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王鸿达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开后备箱，当看到车上又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他知道王鸿达是有备而来的，道路阴影下路基里面的四哥一伙人更是让他吃惊，他分不清谁是杀手，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一走了之，但是好奇心驱使他想看看这两伙人碰到一起会发生点什么？当他看到王鸿达往回走，小弟跟四哥碰撞的时候，他看到了被射灯光照射瞬间闪了一下的刀子，更让他惊心的是那一声枪响，被子弹掀翻在地的小弟，王鸿达跑到车里，开起车子那刺耳的嘶鸣，还有第二声的枪响，他知道，这事情干大了，他有些兴奋还有些胆怯。

自己可能导演了一出火拼大戏，他有点懊悔了，这个是非之地，会马上被警察包围，周围几里地都将作为案发现场被搜索，而他的家距离这里仅仅只有几公里，他需要快速地做出决定。

他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在租住的小屋里那几百万现金还有今天得手的那几百万美金。赶快离开这里，回家去，把父亲接上，越快越好，离开J市，这里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他悄悄地从现场离开，走出了好远，已经看不清零公里的标志了，他才转过弯向着停车的地方走过去。这一圈下来，青子走了至少五公里，当他来到自己的车前拉开门坐上去的时候，他才感到踏实，发动车，挂上档，没有像往常一样等车热了再走，直接就开走了，越快越好，离这里越远越好。

他转了个大圈，走至少十公里才开始走到回家的路上，这样让觉得有安全感。他在合计回家怎么跟父亲解释，怎么才能劝说父亲离开这里跟着他一起出逃。他想了好几套方案，比如活没干好，他把东家打了，东家为难他了，还有什么他开车找肇事了，撞了人了，这些方案随便拿出来一个父亲都可以跟他一起走。他又仔细地琢磨了一下，那些钱怎么办。今晚先换个地方，明天把钱解决了，他早办好了一个假身份证，可以用来存钱，早知道这些事应该提前办的，他没想到这事情现在这么大，逼着他要连夜出逃。

车子开进了村口，村口那里停了一辆车，很显眼，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青子的家。车里面似乎还有人，因为青子隔着玻璃看到里面有烟头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