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12
下午开完汇报会,已经过了下班点了。窦大天回到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痕迹比对报告,大失所望,除了几根纤维,别的什么都没有,指纹是两个不同的人叠加的次数很多,,很明显是书记跟夫人的。他有点消沉,看来小偷是个老手,肯定是带了手套作案,要不然不能这么干净,只留下了几根纤维。这条路走不通了,指望别的办法吧。
他坐在沙发上,手拄着下巴,在哪合计着,这事情到底应该在哪里突破,看来只有那几段监控了,要实在没有线索,他这边能做的工作基本就做完了。等着大海跟老四吧。可是那种大海捞针的办法到底能产生多大的效果,还很难说。当然也有可能有突破,很多案件就是靠线人们在不停的打听中取得突破的。不过这次他有点失望,有点气馁,感觉不会有好消息。
书记开完会拒绝了所有的应酬,让司机送回家了。他到家的时候,夫人也已经回来了。他把从办公室拿回来的东西交给夫人。“你先把这些加上家里的全给你弟弟拿过去,让他抓紧时间处理,不要按照市价卖了,赶快处理,全换成现金。我给老刘打电话了,让他找银行换成美金。你安排一下,不行你跟孩子先出去吧,我先不动,万一要是有线索能处理完,你再回来。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就别回来了。”书记跟夫人说。
夫人的眼眶有点泛红,跟书记结婚这么多年,还没看到过书记这么消沉过,以前不管碰上什么事他都能想办法处理,用沉稳的心态闯过去,可能这次他真的没办法了。他握着书记的手说:“老z,真的要走这一步么?我想陪你在这边一起闯过去。”
“不要儿女情长了,这次的事情不同以前,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没事,你就当旅游了,要是真有事,你出去了我也放心,孩子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后顾之忧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书记的想法让夫人感到绝望,这么好的家庭,就因为一个小偷毁了。要是没这事,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家庭,书记这么多年的耕耘在Z县基本上一手遮天,孩子也很争气,儿媳妇怀孕了,这个家庭的第三代马上就要来到人间,这个可恨的小偷,要是可能的话,夫人希望他碎尸万段。
“你现在给弟弟打电话吧,让他过来,把东西拿走。赶快处理,越快越好。处理完了,先放他那,商业街的那套门市转到他名上吧,给他了。”
海哥上了四哥的车。“老四,消息准么?海哥有点兴奋。”
“大伟给我打的电话,消息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枪准不准。先去了再说吧,要是枪准了,这事就好办了。剩下的大张旗鼓得抓贼就行了。要不然投鼠忌器。”
“你说的没错。要不是这把枪,我都不会这么上心,没有这把枪,大哥就安全了。”海哥附和到。是啊,如果单丢俩钱,那就好办了。他们俩都有点兴奋,又感觉这事有点不真实,太容易了,不相信。
元县距离市区70公里的路程,这是市里的贫困县,80年代的时候因为有两个做机械加工的国有企业在县内,那时候县里经济还行,后来因为国企改制,两家国企相继倒闭了,但是却留下了一大批会机加工的车工,失去了单位支撑没有了收入来源的职工们只好自谋出路了,这帮技工们有头脑活络的,就自己开模做枪,一开始做气枪,后来猎枪也做,手艺精湛,得到了用户的好评,是临近几个省市著名的枪支弹药集散地,县里的经济在一段时间靠这份黑产畸形的发展了起来,但是枪卖出去经常出事,引起了市里公安的注意,连续安排了几次扫荡,那些手艺精湛的技工们听到风声的就跑了,腿慢的进去蹲笆篱子,打那以后县里的经济情况就更不好了。经济越不行的地方,百姓们违法乱纪的就越多,前几年厉害的时候,下边村子整体行动出去盗窃,甚至村长带头出去,以打工的名义到一个工地干活,然后晚上偷东西,什么脚手架,电缆啥的逮啥偷啥,后来弄的市里工地一听是元县的工人没人敢用。这里也出过大案,90年代初的时候,这里一家兄弟四个,在矿上弄的炸药,晚上用炸药把银行炸了,抢走20多万,那时候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哥四个一个没跑了,全崩了。
最近几年搞旅游,县里因为靠着山,有旅游资源,市里又专门给修了一条公路直接通到山里,经济情况有所好转。
老鳖是这个县上最大家族的大公子,早些年年轻的时候上市里混,没混出什么名堂,他在元县好使,但是到了市区,就是个小混混。因为打架被派出所制裁,恰好那次四哥去派出所捞人,看到这小子可怜,顺便把他也捞出来了,还借给他三千块钱缴纳罚款,这小子感恩戴德。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四哥,但是四哥一直没给机会,他很少去元县,除非元县开赌场了。倒是老鳖每年都要来几次市里,带着土特产来看四哥。
路上四哥给老鳖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跟海哥正在路上,马上到。老鳖高兴坏了,
“老四啊,你跟海哥可算来一次元县了,这次说啥也得在这玩几天再走。你们走的哪条路,我上路口迎接你去。”
“不用,老鳖。你在县招待所那等我吧,咱们在那聚齐。”
“也行。我先把饭店定了,我跟海哥喝点。”
“别定了,我跟海哥都吃完了,不管事办的什么样,我俩都不能久留。你不用忙活了。”
“那可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这次听我的,来了就不许走。”老鳖坚持要他俩留下。
“行了,老鳖,等到了再说吧。也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吧。”
撂了电话,海哥说:“老鳖这人还挺讲究。”
“这小子行,这几年也挣着钱了,家里几百亩山林,这小子在县城里开了个桑拿,里面啥都有,比咱们在市区里玩的花样还多呢,每年都上南方取经。他那点花花招全是那边来的。”四哥跟海哥聊着闲话。
听到这,海哥有点兴奋。“是么,没看出来啊,脑袋还挺好使。”
“可不咋地,前几年你忘了,看咱俩都拿啥,蘑菇,野鸡啥的,这几年都是冬虫夏草,鲍鱼啥的,都不是他们地产玩意了,比咱俩强,土皇上一样。”
海哥有点不服气,“就这破地方,有钱能咋地,玩不出什么新高度来。”
“海哥,你别不服气,这地方距离J市近,只有19公里,他们都去那玩,不比咱们差。J市那边出啥?小姐啊,下岗下的,全是市里的妞,比农村妞档次高了不少。”
“我操,老四,你还真比我懂得多。要不是这事闹心,我还真就在这玩几天。”
“行啊,你等这事完了,咱俩来,老鳖那得乐坏了。”
说着话,进了元县。招待所在进元县不远,老鳖带了几台车在那等着呢。老鳖这人身高马大,保养的好,脖子上一条有小手指粗细的金链子,手上一个镶着黑石头的大戒指,看到四哥跟海哥,那高兴劲。
海哥,四哥。告诉陪着来的小弟,“叫人。”
小弟们一起喊着,“海哥好,四哥好。”
这场面让海哥有点后悔没开奔驰来。
走,饭店安排完了,边喝边聊。老鳖拉着四哥的手说。
“不是告诉你了么,吃完了,有事才来的。”
“吃完了再办,别着急。我那小弟把事都跟我说了,我已经派了人,卖枪那小子我知道,以前就倒腾这玩意,一会咱们吃完了,我带你去找他,这事好办。”
饭店安排在招待所傍边,地方不大,老鳖有点不好意思,
“这饭店有点小,怕你俩着急,先在这糊弄一口,办完事了咱们去J市,离得近,大饭店多。”
“行了,老鳖,差不多了,随便吃一口,咱们办事。”
菜上得很快,一会就一桌子。饭店虽然不大,但是老鳖把这饭店能做得最高水平都点了。他跟海哥一人倒了一杯白酒,四哥没敢喝,一会办事。老鳖看菜上的差不多了,端起酒杯,“四哥,海哥,不好意思,我这安排的有点差劲,元县就这水平了。请两位大哥海涵。”
一仰脖,一杯酒进了肚,看的海哥有点晕,他是喝慢酒的,快了醉的快。看到老鳖一口喝了,他没办法,酒桌就这规矩,主人敬酒,客人能喝就得陪着。端起酒杯,“感谢兄弟盛情款待,大力帮助,希望以后带着弟兄们上市里,让我好好招待各位。”
正准备硬着头皮把这杯酒喝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弟跑了进来,“大哥,出事了。”
“慌个撸子,咋地了。”
“四哥的兄弟让枪崩了。”
四哥腾就站起来了。海哥的酒杯也放下了。
“走,带上家伙。”
大家赶紧从饭店里出来了。
“四哥海哥你们跟着我车,不远。招呼过来一个小弟,你坐四哥车,遇事往前冲,别怂。”
“放心吧,大哥。”小弟跟打了鸡血一样。
确实不太远,就在搬迁的老国企旁边的家属区,老旧的平房,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平房破败不堪。挨枪的是大伟,没打到要害,崩到了腿肚子上,一枪俩眼。子弹从一侧进去,另一侧出来了,没碰到骨头,这小子还行,猫在一个没人住的房子里,四哥他们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出来。
“怎么回事,大伟。小黑呢?”
“小黑追上去了,那小子发现我们了,估计以为我们是警察。”
老鳖的兄弟过来了,老鳖上去一个大嘴巴,“操你妈的,不是告诉你小心点么,你他妈怎么回事。”
“大哥,那小子出来尿尿,可能看到我们抽烟的烟头了。他就跑,我们三个就追他,那小子就开枪了。”
“跑不远,追他。”老鳖安排人追,四哥也要去,被老鳖拦下来了,“四哥海哥,你们别去了,后面就是山,你们去了也白搭,让他们去追吧,他们路熟。”
四哥看了看大伟的伤口,弹孔不大,就是一个贯通伤,符合64手枪的射击威力。这也说明这小子手里的枪就是一把64类型的小口径短距离威力不大的手枪。是不是丢的那把抢呢?
四哥让老鳖先安排人带大伟去包扎一下,省的时间长了感染。两个小弟搀着大伟走了。
“老鳖,你们这最近有没有什么外人活动,或者刚刑满释放盗窃进去的。”
“大伟跟小黑来的时候我跟他俩说了,是有这么一个,原来家就在这住,进去待了7年出来的,不过他刑满释放没回来,我是听别人跟我说的他出来了,他在J市住呢。这小子是个人才,溜门撬锁大神一级,在这住的时候厂里的保险柜就是他偷的,也就是因为那次他被抓到的,厂里刚要发工资,这小子去财务室把保险柜撬开偷了。那时候困难,厂里几个月没开工资了,这一被偷,连县里都急眼了,满世界抓他,最后在山上把他给抓住了。”
“他家在这里还有人么?”四哥问。
老鳖找来一个小弟,“青子家在这还有人么?”
“没人了,大哥,他就一个老爹,他出来以后给接走了。然后就再没回来过。上次回来接他爹的时候我看到了还说话来着。”
“这小子大名叫啥?”四哥问
“田青,今年能有三十六七了吧,差不多。他爹是机械厂的原来,后来因为一次加工零件的时候出事了,手被搅到机床里,连胳膊都没了。”小弟挺了解这个田青。
“行了,别废话了,你上前面看看去,告诉你黑哥先回来,让他们去追。”老鳖跟小弟说。
“行,那我过去了,大哥。”
四哥听着小弟的介绍,心里在盘算着,这元县不简单啊,感觉这地方藏龙卧虎,没准线索就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那个白天跟着小黑跟大伟的小弟跑回来了。“大哥,抓到了。这小子钻山洞里,让我们堵里头了,那是个死胡同山洞,他没办法自己出来了,不出来我他妈放火烧死他。”
“人呢?”
“带下来了,一会就到。我先过来报个信。”
“好小子。”老鳖这时候有点扬眉吐气,刚才因为大伟被枪崩他有点挂不住脸,四哥的兄弟没照顾好,挨了枪子,这他妈丢人。
人很快就下来了,四哥围了过去,这是一个30出头的男人,精瘦,感觉像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因为被从山上带下来衣服都破了,鞋子不知道怎么搞得还丢了一只。估计小弟们因为抓他费了点劲,抓到了以后上手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得。小黑也过来了,身上刮破了好几块,“海哥,四哥”,打着招呼。
他俩点着头,“没事吧,黑子。”
“没事,全是皮外伤。”
老鳖看到人,就要上手,四哥拦住了。
别在这里,周围还有百姓呢。先带你林场去吧,在那问方便。四哥说到。
老鳖气狠狠地说,“走”。
把人塞车里,就开到了他的林场。路上四哥就寻思怎么问,下车了,告诉老鳖找个小屋,他跟这哥们聊聊。
你一个人啊。老鳖有点不放心。海哥也不放心,要跟他一起。四哥说:“没事,我跟他没啥仇,也不是警察,他应该能明白。”
“那好吧,我在外面,你有啥事喊我一声。”老鳖安排好了。
小木头房子,全是原木,里面打了一层隔板,板子跟圆木中间夹了苯板保暖,是看林场的防护员临时待的地方,屋子还行。
四哥看着这个精瘦汉子,那小子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哥。
“哥们,我们找你没别的事,就是为了你手里的枪。你别想多了。我们不是警察。”
四哥摆弄着手里的这把枪,64式,看不出来真假,如果要是假的,那仿制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了。枪号的地方被锉刀锉过了,看不出来号码,锉口很新,还有点拉人,说明是刚锉的。
“你能给我讲讲这把枪你怎么得来的么?”
那小子看着四哥开口到:“别人给我的,让我杀个人。我有点不敢,就想把枪卖了换俩钱花。”
“你小子挺有胆量的,敢开枪。杀谁啊。”四哥说。
“不知道,还没通知我。”
“谁给你的活。”四哥接着问到。
“不认识,我通过网上联系的,那人把枪放在超市的柜子里了,我昨天下午去拿的。”
“在哪个超市拿的?”
“J市的华民超市。”
“你们用什么联系?”
“QQ.”
“我带你上市里,联系这个人,钓出来这个人我给你这个数。”四哥伸出来两根手指。
这小子有点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我犯不上骗你。”
“只要你把他钓出来,我就给钱,别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行,你得先给我五千,我给我媳妇留下,他跟孩子没钱花。”
“可以,别耍花样,你跑不了。”
“放心吧,大哥。”
商量好了,俩人从木屋里出来了。小黑看到这小子眼珠子都红了,冲过来就要打他。四哥拉住了,
“黑子,别打他,也是没办法,枪子不长眼。”
海哥过来看着四哥,“怎么样,有线索么?”
“有点,不知道准不准,这把枪得带回去,让大哥看看,是不是丢的那把枪。如果是,这事就好办了,如果不是,那跟咱们没关系了。”四哥简单的说了下想法。然后转身跟老鳖说:“我们马上回去,家里的事着急。”
“你看,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到俩点就往回走。饭都没吃上。”他看了一眼那个精瘦汉子,“你认识我不,小子。”
“认识,大哥。”
“这是我大哥,你去了该干啥干啥,别耍花样,回来了到我这来,我给你口饭吃。要是耍花样,记着你老婆孩子都在元县,听到没有。”老鳖咬牙切齿地说。
四哥掏出来五千块钱,递给老鳖说,“这钱你给他家送去,就说是他让送的,我们不回去了,马上就走。”
“不用,四哥,钱我出了,我安排人上他家去,他走这几天,我找人照顾他家。”老鳖推脱着,到了他的一亩三分地,让四哥花钱这事他觉得别扭。
“你拿着,这钱也不是我出的,有人报销,办事经费”。四哥知道,要是不这么说,老鳖说啥也不能接这个钱。
老鳖没办法,回头告诉一个小弟,“你拿着钱,去给送去,按照四哥说的,听到没有。”小弟答应着把钱接了过来。他来到大伟跟前,“兄弟,让你挨枪子了,是哥哥没照顾好你,别怪哥哥。”
大伟坐在车里,“没事,大哥,小伤,几天就好了,没碰到骨头,别为我担心,过几天伤好了我还来,就在你桑拿,咱俩比划一下,看咱俩谁厉害。”
“行,兄弟,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妞,干几天都行。”俩人哈哈大笑着。
四哥开着他的车,突然想起来点事,他把老鳖叫过来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老鳖嗯嗯地答应着,“放心吧,老四,这事包我身上了,我这边有消息马上给你去电话。”
小黑开车,大伟在前排坐着,等回到市区,去找个地方好好的看看。精瘦小子跟四哥还有海哥的车一起。告个别,他们从元县往回走。路上四哥又盘问了一遍精瘦小子,基本跟刚开始的对话没有出入,说明第一次的交谈他没有说谎。四哥跟海哥眼神交流着,他俩都在合计,假如这把枪是真的,那背后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才发案两天,就拿枪出来买凶,要杀谁?俩人都在庆幸元县的安排。大海心里对四哥在元县的安排很满意,幸亏老四安排了小黑大伟来元县,要不然,这后果让海哥不敢想象。
精瘦的小子看着窗外,漆黑一片,这条路没有路灯,就是偶尔远处的村里还有点灯光,他不时地看着开车的四哥,他的未来,跟黑夜一样,没有亮光。海哥掏出来电话,拨了窦大天的电话:“大哥,我们从元县往回走呢,枪带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丢的那把,你自己验一下吧。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到家。你别来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电话里他没有细说,车里的这人不应知道太多了,也不想让他看到大哥。
接完电话,窦大天站起来,连续的走了几圈,搓着手,他太激动了,这两天,他的精神紧张到了极致,不止一次的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悲观的猜想,他无数次的设想这把枪犯案了,查到他身上,推门而进的纪委干部对他宣读双规规定,枪找到了,这事跟他关系就不大了。触手可及的局长位置再次向他招手,他甚至盘算了一下,胡局还有多长时间退休,还有几个月来着,嗯,还有4个月就到站了,对于这局长的位置,他已经朝思梦想好几年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根本不会从市局治安科下来,治安科那可是个好地方,全市的治安都有权插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窦大天不能再做任何事,抓起衣服,去老三的公司,我要在那等着,第一时间拿到枪,不能再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东西落在我手里才放心,可不能再让它跑了。想到这,他跟正在洗漱准备睡觉的媳妇说了一声。
“我出去一趟。”
“啥事啊,这么晚了还出去。”媳妇边刷牙边嘟囔。
“别打听。”说完他就出门了。
县令13
一辆红色的老款桑塔纳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开车的人不时地看着速度表,不多不少,正好在120公里附近,那件保洁员的制服他已经换了下来。
车里开着暖风,温度正好。距离J市的家不到100公里,按照他这个速度,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那件装满了钱的马甲被他在上高速之前放到了后备箱里,那里面他稍微做了一下改动。原本是放备胎的地方他在上面加了一块地毯,地毯下面是一个被剖开的轮胎,轮胎要是不拿起来看的话,别人看不出来备胎下面的情况,而现在那里正好可以放一件装满钱的马甲。
后备箱里是他的工具箱,里面各种工具,甚至还有一把大型的冲击钻,预备了几个给墙打洞的桶式钻头,这没什么,符合他的身份,他是一个装空调的,需要这些工具,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携带这些工具的目的。
开车的他有点得意,看着车仪表盘下面的小电子表,还没到10点,他盘算着,这趟活他用了多长时间,早上六点从家出来的,满打满算用了四个小时,再有一个小时到家也就是五个小时,他对自己工作的效率很满意,忽然想到了什么,让他皱起了眉头,他咽了口吐沫,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要结束了,高速上的指示牌显示距离J市出口还有5公里。他放慢了车速,集中了精神,如果错过了高速路口,那他得多跑四十公里。还有两公里了,他看着指示牌,前面的车开始多起来了,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第一次跑这条路,没有过的情况啊。再走了一会,开始堵车了,这让他有点紧张,这是怎么了?
车子走了几米再次停了下来,他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走到护栏边往前看,堵车的地方就在高速路口附近。有警灯在闪,还有很多的武警荷枪实弹,所有过往的车辆都要打开后备箱检查,效率很低,所以造成了堵车。
他没再看下去,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回到了车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所有的细节,没有什么纰漏啊,不应该是为了我来的,可是开箱检查这关我能过去么?想到这里,他又下车了,打开了后备箱,归弄了一下里面的工具,尽量让他们看起来整齐些,他希望让检查的人看起来舒服些,一眼就明白拥有这些工具的人是干什么的,不会再作进一步的检查,毕竟一个装空调的携带这么多现金跟外币即便就是真实的也很让人怀疑。
车子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距离他还有200米了,检查的很细致,很多司机都下车来观望着,这么多的武警检查也很让人感兴趣。武警正在维持秩序,对于那些加塞的车辆,武警战士采取了不许动的处罚,就不让你动,别的车往前走,你在这等着,很多安分守己的司机看着这个处罚措施,心里暗暗地叫了声好。
他有点后悔了,刚才距离远的时候应该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的马甲穿上然后从护栏跳出去好了,车就扔在道上,反正也不值钱,他不怕这车被抓到,车是他通过一个车贩子买来的报废车,到了他手里以后,他花钱收拾了一下,在网上找人套了这个车牌,平时不开,只有出来干活他才开。
可是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是扔车走,旁边的武警肯定会怀疑到,估计走不了几步就得把他按住。脑门有点冒汗,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摸了摸,那把枪在他的里怀兜里呢,他看了看窗外,没有武警看他,他迅速的把枪掏出来,放到车座的地下,还往里面塞了一下,做了这些,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感觉浑身发热,虽然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但是仍然感觉热得不行,他伸手把暖风关了,想打开车窗透透气,算了吧,别开了,万一引起谁怀疑怎么办。
一个警察带着两个携带轻型冲锋枪的武警战士走了过来。检查很正规,过来的交警破天荒地冲他敬了个礼,吓了他一跳,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摇下了车窗。
“同志,请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
他掏了一下兜,想起来没在这里,在车子的手套箱里,他又赶紧去找,打开手套箱,里面是他的车手续,跟驾驶证放在一起,车子的手续没问题,套的就是一台本市桑塔纳的手续,行驶证是在车管所补办出来的,这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不怕交警检查,这种检查他经历了不是一次了,都很安全的过关了。
交警接过他递过来的驾驶证,扫了一眼,翻开行驶证,然后又看了看车子里面。“你这车膜颜色也太深了”,警察说。
他没接茬,只是看了看警察,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跟警察说我的车膜颜色不深还是我马上换,或者说爱咋咋地,你他妈管得着么,他感觉说什么都不稳妥,所以没说话。
好在警察也只是随便一说,没有再深究下去,带着两个武警战士去检查下一辆车了。他迅速的把车窗摇上,长出了一口气。
车子继续往前走,前面不再检查手续了,前面是更多的武警跟防暴警察,几个头上戴着钢盔的战士,手里拿着一个写着停字的指示牌,指挥车辆靠边停车。马上就要轮到他,他的心怦怦跳,简直就要跳到嗓子眼了。这时候他有点后悔了,不拿那把枪好了,钱好说,可是这把枪怎么也说不过去,点背啊,碰上大检查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车座,什么都没摸到。
检查的很仔细,打开后备箱武警战士还翻看一下。他看着别的人的检查,不知道自己的后备箱能否经得起考验。前面还有四辆车就要轮到自己了。他看了一下车内,用目光再次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纰漏。
旁边站岗的武警战士警惕地看着车流,扫视每一台车,司机们都感觉气氛很凝重,每个人都在猜测大检查的原因。
前面还有一台车就要轮到他了,他的手心有点冒汗,还是热,他拽拉一下衣服领子,让他尽量打开点,想让身上的热乎劲尽量的散发出去。稳了稳心神。前面的那台车没什么问题,放行了,他慢慢的开到前面车刚才的位置,停下了。
“请下车,打开后备箱。”检查的武警对他说到。
他拉开车门,尽量让自己以平时的姿态下车。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一个武警端着枪站在旁边,另外一个武警战士探头看着他的后备箱,翻看着他的工具。掀起来他铺的那块地毯,里面有个盖子,盖子也是他自己做的,中间有个洞,洞里面钻上来一个螺栓,带一个黑色塑料盖子,能够拧紧,固定下面的备胎。武警看了看,伸手按了一下那个备胎,备胎凹进去了一块。他赶紧说,“备胎没充气,上次扎了,还没来得及修,天天忙着干活。”
武警转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黝黑,一副劳动人民的本色样子,可能是他的样子让武警战士找到了共鸣,也可能是武警觉得备胎的下面不会有别的东西了,那能隐藏什么呢,一个那么大的轮胎占用了那么大的地方。
“你是干什么的?”
“哦,我是装空调的。你看我那大钻头,打孔用的。”
“打一个空调眼多少钱?”
“外墙一百,内墙八十。”
“不少赚吧?”
“还行吧,现在淡季。”
武警没在搭他的话茬,摆了一下手。旁边的两个武警战士默契的转身到了下一辆车的车头前。
他有点不相信,有点激动,肾上腺素急速的飙升,让他感觉有点想尿尿。
“完事了吧。”
那个武警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检查完毕,可以走了。
他立刻关上了后备箱,可能使的力气有点大,发出了砰地一声,刚转过去的武警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看到是他关后备箱发出来的以后,又转了过去,太多车了,得赶快检查了,要不然越堵越多。
他迅速的走到车门旁边,赶紧离开这里,这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句。
“哎,那位同志。”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又要干什么,还是刚才检查车的那个武警。看着他,
他望过去,那个武警看着他,指了指车后,“你车牌子掉了。”
他赶紧收回来要上车的那条腿,小跑过去,看到车牌子掉了一个螺丝,只有一根螺丝固定的车牌子在晃荡着,可能是因为刚才他太用力关后备箱把本来不是很牢固的螺丝帽给震飞了。
他在地下找了一下,不远的地方躺着那个被震飞的螺丝帽,他大步过去迅速的捡起来,回到车旁边,扶起车牌子对准了拧螺丝的眼,拧了几下,先这样吧,掉不下来了。
回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挂上档,别着急,慢慢加油,车子缓缓的动起来,前面是路障,他绕了一下,开了过去。到了收费站,把行车卡交上去,收费员告诉她一个数字。他掏出兜里的钱,递过去一百,那个收费员看着他手里的钱,“你不是有零钱么?”
“哦,没事,破开吧。”
收费员看着这个司机,无奈的给他找了零钱。把过路票跟零钱放在一起递了出来,他接过来,扔到旁边车座上,加油驶出了收费站。一口长气吐了出来,他的心跳的厉害,后背的汗就快要把衣服浸湿了。他没敢加油开,尽量用正常速度开出了引路,他打开了车窗,实在是太热了,喘不过来气了。
开出去有两公里了,在倒后镜看不到任何的警察跟武警了。他加大了油门,车子咆哮起来,口渴,他找了一个路边的小卖店,停下了车,进去买了两瓶纯净水,又回到车里,风吹在他身上因为有汗所以感觉异常的冰凉,拧开盖子,一仰脖,一口气喝光了这瓶水,又拧开了一瓶,喝了一半,解决了他口渴的症状。他没着急走,稳定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确定了一下路线,发动了车。
他沿着进市区的路,拐进了一个岔路,哪里有个银行,他要先办点事。到了银行门口,他下车把那件马甲拿了出来,把马甲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又从车里找了一个方便袋,把那些外币放进去,剩下的钱他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用马甲包好,放到了后座上。另外一份他又找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放了进去,从身上掏出来手机,翻看了一下,找到了一串号码,准备好了以后,他下车走进了银行。
快到中午了,没什么人,银行里的窗口服务员在聊着什么,发出爽朗的笑声。看到进去了,停止了说笑,门口的大堂经理过来
“先生,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存钱。”
大堂经理殷勤的带着他走到一个窗口前,拉过来旁边的一把椅子,你先坐下。告诉窗口里面的服务员,这位先生要存钱。
那位服务员摆正了刚才为了方便了聊天而转过去的椅子。伸出右手,“请坐,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我要存点钱。说完以后他把手里的红色方便袋拿起来放到窗口的台子上。
“存多少?”
“20万。”
服务员有点惊讶,他的穿着实在不像一个一口气存这么多钱的人。
他把成捆的钱打开,又挨个的递进去,服务员接过来,拆开捆绑条,放到验钞机上过数。二十万,需要点时间呢。
查完钱以后,服务员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他是存折还是存卡。赶紧问他一遍。他掏出来手机,把手机上的号码用旁边的笔写下来,再次递了进去,存在这个卡号上。
您是要汇款么?
是啊。
服务员有点失望。
态度的转变让这个精明的男人很快感觉出来了。
他耐心地等着。
服务员再次递出来一张单子,并指着旁边汇款单的填写方式,告诉他按照这个格式填写。他看了一眼,开始细致认真的填写起来,填完了以后,又递了进去。
又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服务员递出来一张单子。
“先生,办完了。这是凭证,您签个字,在右下角。”
他拿起笔来签完字,起身走出了银行。
出来以后,他直了一下腰板,腰有点硬,抻一下感觉舒服多了。
上车,办完了所有的事,他轻松多了。开上车,他到了一个小区,轻车熟路的开进去,停在一栋楼的下面。拿起后座上的马甲,裹在外衣里面。老式的楼房,有着特殊的生活气味。他上到三楼,看了一下门上塞着的广告,拿了下来,扔在地上。掏出来钥匙打开门,这是一个两居室,没有客厅的房子,估计也就有40多平方的面积。一个屋子里面摆着一个电脑桌,桌子上面是一台落满了灰尘的电脑。另外一个更小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单人床旁边摆着一个老式的木头箱子,就放在床旁边,箱子既可以装东西,还充当了床头柜的角色,因为上面还放了一个杯子跟一个烟灰缸。
他走进放单人床的屋子,马甲放到床上,把箱子上的杯子跟烟灰缸拿起来放到地上。掀开箱子的盖板,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的现金,足有几百万。还有一些首饰散乱的放在箱子里面。他把马甲里面包裹的钱放到箱子里面摆好。盖上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来那套今天从书记家顺来的首饰,放到了箱子角落的一堆首饰里。盖上盖子,把放在地下的杯子跟烟灰缸从新摆上去。
做完了这些,他回身躺到单人床上。休息了五分钟,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影响着他,他又强迫自己起来了,穿上那件马甲离开了这间房子。车子出了小区,向着郊区开去,他不紧不慢地开着,突然想起来,车座底下还有一把枪呢。先放那吧,比放在身上安全。郊区一栋普通的平房,大门口站着一个60多岁的老人,老人精神还不错,一只手背着,在门口那张望着,看到远处开过来的红色桑塔纳,老头迎了上去,带起来的风,吹着袖管来回的晃荡。车子很快开过来了,挺稳了,车上的人下来了。老头看着他下车。
“青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顺利么?”
县令14
走下车的青子跟老头说:还行,今天,活不太好干,楼层高,我忘带安全带,外墙的眼没打,内墙的全打完了,明天我再去。老头默默地算了一下,6个眼,即便就全是内墙,也快到500了,这一天的收入还不错,孩子做了几年牢,出来了能凭本事干活,挣点辛苦钱,老人家感觉很满意,看着自己空空的袖管,要不是那次厂里出事,搅掉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他这个年龄还能干点什么,至少可以给私人的厂子开个机床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老头叹了口气。
“赶快收拾一下,饭在桌子上呢,还热乎。”
说着老头用自己的那个好手扶了一下青子的肩膀。青子走进了院子里。不大的院子,老头收拾的挺干净,他爸爸闲不住,虽然有残疾,但是只要能干的,就要伸手干点,这一点青子说了他爸好几次了。院子的尽头堆了几台锈迹斑斑的空调,那是他干活的时候拆下来的,已经没有修复价值了。在院墙的一侧还放了几个罐子,是给空调充装冷媒的罐子。一个梯子在房檐上面立着,房子顶上什么都没有,上秋的时候他爸爸晾晒了点萝卜干,老头因为晾晒萝卜干经常爬梯子,青子很担心。
走进了屋子,门口一张不大的方桌,上面摆了两盘菜,一碗饭。菜上面因为怕凉各扣了一个盘子。青子真有点饿了,这一上午忙活,早上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吃,到了Z县的时候他下车买了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吃了,可是这么巨大的体力消耗,早就饿了。他先把盘子拿下来,摞起来放到一边。两盘菜,一个是干葫芦条炒肉,另一个是拌的萝卜干咸菜,里面加了香油跟葱花,还切了点青辣椒在里面,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抓起筷子,青子坐了下来,“爸,还有葱么?给我拿两根。”
“有,你先吃。”老头出去到院子里的角落,那堆放了一捆干葱,他挑出来两根,放到地上,一只脚踩着干葱的尾部,一只手几下子就把外面的葱皮剥掉了。然后站起来,拿着葱到屋子里水缸那,舀了一瓢水倒在旁边的一个盆里,把葱放进去洗了几下,没洗太干净,不过老头就这能力了。
老头把洗过的葱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青子已经吃完了一碗饭,站起来去电饭锅哪又盛了一碗饭坐下来,拿起刚洗过的葱,一口咬下去,发出来咔嚓的一声。
看着儿子吃的这么快,老头告诉青子慢点吃,别着急。葫芦条炒肉很快就没了,这是青子爱吃的菜,那盘萝卜干还剩下一半,饭吃了三碗,青子的饥饿感终于过去了。吃饱的感觉真好,踏实有力。
老头看着儿子有点心疼,要不是自己残疾了,儿子不能学坏跟别人去偷东西,要不是儿子偷东西被抓,他娘不能死。说到底,根由还是在自己身上。青子吃完了,撂下了饭碗。
“爸,我下午还得出去一趟,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要打一个排油烟机的眼,让我去看看,我过去一趟,要是能打我就直接给他打了。”
“去吧,上午房东来了,问这房子咱还租不?要是租的话,还得一次交一年的。我没答应他,说等你回来再说。”老头跟儿子说。
“哦,还有两月呢吧,着什么急啊。回头我给他打电话吧,爸你不用管了。”
“行,你这就走啊,不待一会?”
“不待了,早去早回,早晚得干。”
“那也行,你去吧,晚上吃啥。”
“啥都行。”
青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老头看看着儿子走了,拿起桌子上的碗筷,开始收拾起来。突然他想起来什么,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青子,你上市里给我带几贴膏药回来,我这腰有点疼了。”
马上要出院子的青子回过头来,“行,麝香虎骨吧。”
“行。”
青子记住了他老爹的话,上车开走了。
青子又回到了他在市区里租住的那间小房。车子还停在楼下。上了楼以后,他打开了电脑,电脑很慢,但是没有什么大的运行,勉强还可以用,这是他在电脑城买的二手货,能学会用电脑还要感谢监狱的那几年,那时候监狱里面配置了电脑房,青子用业余的时间学会了怎么使用,甚至还学会了装系统,青子小时候就聪明,要不是那次他父亲出事,影响了学业,他没准都能考上大学。
打开电脑,他登陆了QQ,先点开了一个不停闪动的头像,有消息来了。
没有任何的字,只有一个图标?号
青子明白什么意思,他打下了:“已经搞定,安全到家,今天高速大检查。钱已汇出。”给这个人留完言,他又点开了另外一个头像,这是一个用了大力水手头像的人,
留下了:“在么?”
大力水手很快回应了一个字:“在。”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大力水手:“钱有点少,我出手没有这个价。”
“那你开个价我听听。”
大力水手:“五万,定金一半。”
青子考虑了一下,留下了:“可以,定金怎么支付。”
大力水手:“你放在华民超市的保管柜里,告诉我密码,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青子:“没问题,我另外给你准备了东西,事成之后直接扔掉。”
大力水手:“什么东西?”
青子打了一个枪型图标。
大力水手发了一个大拇指图标。结束了他们的对话。
青子又打开了浏览器,看了看本地新闻跟省内新闻,这是他的习惯,他要了解一下今天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没有什么大新闻,也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坐在椅子上的青子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有没有遗漏,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关闭了电脑,他站起来去小屋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改变,还跟他走的时候一样。他掏出来烟,点着了,抽了一口,坐在床上,摸了摸身边的箱子。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全部的希望,他的心血。他想收手了,够了,够他们爷俩生活的很滋润了,他已经30多了,老头不止一次的流露出来让她找个对象结婚的念头,是啊,老爷子就他一个孩子,传宗接代是他的责任。
他想到他娘,老太太永远看不到他即将实现的美好生活了,曾经他们家和合美满,父亲下班了把他举得高高的,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永远是那么孔武有力,多年的机加工从业,他父亲的肩膀很宽,母亲没有工作,但是家里的事照顾的井井有条,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放学以后在家里面写作业,母亲就在旁边帮他缝补被他弄坏的衣服,那时候的他很淘气。
他还记得那天下午他回到家,家里一个人没有,门开着,过了几个小时隔壁家的小女孩来叫他吃饭,邻居大叔告诉他爸爸妈妈今天不能回来了,让他晚上在家住。第二天早上,他妈妈回来领走了他,带着他到县上的医院,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爸爸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被机床硬生生拽掉了胳膊,他的父亲当场昏死了过去,单位的车给他爸爸送到了医院,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
爸爸的残疾给他的家庭造成了生活困难,工伤的赔偿没几个钱,单位照顾他爸爸给了一个打更的活,但是工资少得可怜,不够维持一个没有工作的妈妈跟一个半大小子的家庭开支。他妈妈每天出去卖菜贴补家用。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对这个家庭的打击是致命的,青子的周围有几个过早进入社会的坏小孩,他们成了朋友,他们带着青子去工厂里偷铁,偷零件,因为他小,能钻进栏杆里面去。青子跟他父母商量不上学了,父亲跟母亲劝不住他,他走上了社会。青子聪明,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这个厂子周围活跃着一批同样心灵手巧的人,教会了青子很多东西。
但是小打小闹挣不来大钱,偷铁偷零件能换几个钱啊。他要干就干大的,他看上了厂里的保险柜,他盯着他们的会计,终于等到了发工资的机会,他趁夜去干了那票大的。一共四万多,拿到钱以后他藏在了离家一公里的小桥下面,可是因为太慌张了,他留下了一把钢锯在现场,那把钢锯泄露了他的行踪。那笔钱的动静太大了,全县的警察都被惊动了,市里来了好几个专家,没过两天,他们就循着这把钢锯找到他家里来了。
警察来的那天,他刚回家,一声没吭,能找上来,就说明没有什么可抵赖得了。他伸出双手,警察给他戴上手铐的那个时候,他妈妈发出了一声巨嚎,母亲实在受不了了,生活的压力给这个母亲最后的致命一击,他的母亲得了急性脑出血,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离开了人世,而他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母亲。
她母亲的去世,使他得到了法官的同情,另外他认罪态度比较好,抓到以后坦白的彻底,也交代了一些其他的案子。所以这件轰动全县的案子,得到了轻判,7年。七年的监狱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他出来的时候都有点不爱出来,监狱的七年给他养成了习惯,社会能怎么样呢,能接受他么?出来那天,他的父亲在监狱的大门口等着他,七年了,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过来看过他一次,生这个逆子的气,他的父亲用了七年时间原谅了他,来接他出狱。
爷俩一句话没有,坐着车回到了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家,当天晚上躺在床上,他谋划着自己的人生,他不能这样,坐车时候看着路边的楼房,这七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我不能这样的活着,我得挣钱,我得有钱。他穿上衣服,也没跟老头说一句,连夜就跑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着桑塔纳了,他父亲看到他,老泪纵横,儿子终于出息了,有车了,来接他来了,老人家拉着他的手,“儿子,咱俩去看看你妈,让你妈看看你。”
他还记得他买了车上装不下的纸,大火烧了足有半个小时,他跪在母亲的坟前一个头磕下去就没有起来,眼泪浸湿了一大块土地。父亲拉着他,他才起来。
他带上他父亲,家里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带,来到了J市,那里他租了一个小院落,他已经在那生活了两年了。
回想着过去,青子的眼泪掉下来了,他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慢慢上升的烟雾,笼罩着青子的脸,他抹了一把,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谁也不能拦着我了,我不能在听别人摆布了,谁他妈在指挥我,我就灭了他。
他从箱子里拿出来五万块钱,起身下楼,来到车前坐进去,从车座底下掏出来那把枪,放到兜里,数好钱,找了一个黑色的方便袋。开上车向市里的华民超市方向。
华民超市的人不多,他停好车以后,看了看周围,有几个推着购物车刚出来的老年人。他快步走进,来到了保管柜那,没几个人,他尽量保持正常的表情,手里他拿着那个刚从车上带下来的黑色塑料袋,按了一下绿色的按钮,一个柜子开了,他把方便袋放进去,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看他以后,他把枪掏出来,放到了柜子的最里面,黑色方便袋的下面盖好了。关上柜门,从刚才按钮的地方吐出来一个小纸片,他拿下来放到兜里,快速地离开了。
出了超市,塔秀进了旁边一间网吧,找了一台电脑坐了下来。登陆了QQ,留言:已放好,12小时取走。掏出来刚才柜子里吐出来的那张制片,把上面的号码也一起写上,发了出去。
对面响应很快,传过来一个OK的图标。
青子没有很快离开,他把QQ关闭了,又上了一会网,看了看新闻,百无聊赖的在网上浏览着,他不想这么快走,会引起网管的怀疑,至少坚持一个小时才可以。终于快到了,他把电脑关了。去吧台把账结了,走出了网吧,看了看,向他的桑塔纳走去,又想起来他老爹告诉他,让他给买膏药的事,把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了。看了一圈,在超市旁边就有一个药店,他走过去买了两袋,放到身上,这玩意味道太大,呛鼻子。
这个即将来取东西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呢,按说他是不应该看的,这是规矩,可是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陌生人来办,本身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到底要不要看看这个人呢,算了吧,规矩就是规矩,不知道还省心。想到这里,他快步走了出来,来到车前,把身上的麝香虎骨膏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座位上。
开车回家了,他有点累了,今天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精力,他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车子动了起来,他看了看倒后镜,挂上档走了。
在他的车子走了不久,一个猥琐的身影出现在超市门口,他的胆子很小,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他走进了超市,观望了一会,保管箱哪里还是没有多少人,他慢慢的走了过去,找到了信息上留的柜子号码,他按了键盘上的数字,一个柜子咔哒开了,他把手探进去,摸到了那个黑色的方便袋,袋子下面是一个硬物,应该就是那把枪了。他想把袋子拿走,枪不拿了,本来也就是想骗点钱,这把枪没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走吧,能卖不少钱呢。
看看了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他把方便袋跟下面的硬物一起拿了出来,用手在里面裹了一下,拿出来以后,他直接放到了衣服里面,就这样,他双手抱着肩膀,从超市里面出来了,正好门口一台出租车过来了,他用一只手裹着衣服,另一只手招了车。司机眼睛很尖,看到了这个猥琐的男人,停靠了过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司机问他。”
“去元县。”他回到。
“80。”司机说了一个不可能的价格,去元县最多也就是50块钱,没办法,他要交班了,黑一个是一个,不去拉倒。
“行,快点,我有急事。”
司机有点楞住了,我操,要少了,要一百好了。带着后悔的心情,他开上了去往元县的方向。
元县没多远,19公里就到县城了,这是个天价,司机经常跑,很快就到了。下了车,猥琐男子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爽快的扔给了司机,别找了,关上门,扬长而去。司机呆楞了一会,这他妈真是命啊,我这一天才跑了100块钱,本以为今天就这样了,哪成想,老天爷照顾他,送给他这么大一个傻逼。司机嘴里嘀咕着。
猥琐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找了一个小旅馆,要了一间房,进去以后他打开了方便袋,两摞捆扎好的钱,不用数就知道了,另外是散的一叠钱,他拿出来数了数,正好五千。他别提多高兴了,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这个傻逼,他狠狠地咒骂着那个被他骗了的人。
他先把钱装在兜里,装好了,还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兜。拿起了那把枪,这枪他是认识的,他就是干这个的,上次进监狱就是因为做这玩意。仔细看了一下,不是他们生产的,工艺很讲究,开模很工整,完全按照原版开的模,他有点羡慕,自己要是有这手艺,早他妈发了。枪把的上面一排公整的号码,操,真家伙啊。怪不得。他嘟囔着。
有号啊,不好卖啊,想办法弄掉,这难不住他。算了吧,先放着,兜里有钱,不忙着卖他。我要先去玩一会,看看今天的点子怎么样。
猥琐的他把枪放到房间的沙发底下。关上门,吹着口哨,潇洒高兴地来到了街角一个茶楼。这是县里一个隐秘的赌场,专玩牌九的,门口几个闲散的看场人,看到他过来了,开着玩笑。
“又来送钱来了啊。”
“滚他妈蛋,我是来取钱的。”
“操,就你啊,裤衩今天你都得留下。”
他心情好,不跟这群傻逼一般见识,推门进来了。挂拐了几个弯,最里面一个大厅,里面几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在玩着牌九!
那几个人连头都没抬,他推了一下围在桌子旁边的人,那人没动地方。他有点急眼,让让,也不几把玩,还占个地方。
“你玩啊,操。”那人不满意他的话。
我来就是玩的,“让开。”
那人闪了出去,他站到了桌子旁边。得意的从兜里掏出来那叠数好了的五千。放到了桌子上。
刚才闪出去的那人看到钱说:“真带钱来的啊,怪不得这么牛逼。”
他有点得意。今天我可得玩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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