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与红浪漫头牌的邂逅

上周出去跟几个哥们在小饭馆吃饭,菜刚上齐,正准备端杯先整一个的时候,饭店推门进来一家子三口,男的穿的不孬,干净立正,女的穿的时尚中不失温婉,得体中透着一股子吸睛的风骚。我们哥几个都是正常人,目光齐刷刷的在这个既风韵又时髦的女人身上扫射了一眼。正常人的目光看一眼就回来了,既欣赏了美女,又不显山露水暴露内心中掩藏着的小字。而我的目光看过去以后就没回来,尴尬的是我的目光跟这时髦女人的眼光对视在一处,就在这对视的一刹那,我俩的回忆被瞬间唤醒,到底是见过世面,走过江湖的场面人,那女人脸上在零点几秒的功夫堆起了笑容,大大方方的冲我走了过来,而我已经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好站起身来,迎着女人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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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寒暄,没有叙旧,只有互相的问候,更没有彼此互相的打探,我完全是一种被逼无奈的问候,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尤其是在她孩子跟老公的注视下,我更感觉到嘴上发粘,被粘的死死地,强忍着张开说了几句磕磕绊绊的话出来,我尴尬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记忆,她大方是因为她见过市面,经历过大风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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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临近元旦那几天,单位刚刚发了奖金,单身狗一枚的我怀揣巨款,一面忍着不去赌场,另一面急迫的想邀约几个人打场麻将,既能满足赌瘾又能打发时间,避免去电子赌场一把撒下去毛都不剩的尴尬场面。在办公室里面跟屁股生钉子一样坐立不安,几通电话打过去不是在外围场地回不来就是没时间,退而求其次给几个平时不咋联系的损友打了几个传呼,终于是凑够了四个人,打麻将的地方我安排在了我们单位的外雇工宿舍,工人冬天都回家了,我早早的去把炉子火升起来,桌子抻出来,工人床单铺上,麻将摆上,过一会哥几个应约而来,就着暖暖呼呼的小炉子大家兴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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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吉星高照,赌神附体,没到四个风圈下来我赢了三千多,两个兜里见底的,这麻将没法打了。关键是这四圈麻将下来时候还早,原本合计战斗到天明的,掏出BB机一看才十点,这个点真的太尴尬了,回家已经请好假,不回家还有大半宿,我赢家倒是无所谓,巴不得赶紧散局保留胜利果实,输家内心煎熬的厉害,有心借钱战斗下去,但是被我一口回绝了,我赢他们钱,再借给他们,然后我要是输了这可太特么冤了,我指着那个没输光的让他借钱给这哥俩捞本,那哥们脑袋贼灵光,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回绝的比我还痛快。散场已成大局,我捞起床边的棉大衣摆弄了一下,暗示我要穿衣服走人了,暗示的很成功,大家都把棉袄抄了起来,我也跟着穿上了,去门口把气阀关了,炉火一灭,这场就真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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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我单位大门口,两个输家心情低落到极点,周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氛,我跟那个没输光的哥们在前面走着,后面他俩默不作声的跟随着,揣在棉袄里面的钱鼓鼓囊囊,随着走路姿势一下一下的硌着我的身体,内心中的善良一阵一阵的向外冒,都是哥们,赢了他们那么多钱,我是不是该请他们消费一下,这漫漫长夜,大把的时间足够我们哥几个肆意的快活,脑袋中的想法直接就秃噜出来了。哥几个尤其是那两个输光的哥们举双手双脚赞同。路边拦了一个三蹦子,风风火火直接奔着市中心最热闹最繁华的商业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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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了一个烧烤摊子,大把的羊肉串,烤鸡心,鸡骨架端上来,就着刺骨的寒风哥几个还整了两瓶炉边烤的热乎乎的啤酒。酒足饭饱,一个哥们提议去洗头房洗洗脑袋上的晦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千禧之年。只要有由头就行,去。粉色小灯昏暗亮光,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移动的曼妙身形,热乎的啤酒跟粉色灯光配合的天衣无缝,哥几个进去以后挨着个的上洗头椅,挨着个的上楼,我虽然是掏钱的那个,但这个时候好事不能都可我一人独占,等我坐上洗头椅准备开始洗头的时候,第一个上去的哥们已经略带窘迫的表情从楼梯上走下来了,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过只是看一眼罢了,我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只是觉得他有点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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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家洗过头,按过摩几乎没有任何商议就奔向了下一个活动科目,歌厅。歌厅的门口停着几辆三蹦子,司机在车里冻的浑身发抖,不时闪一下的烟头亮光说明车棚里面有人。当我们哥几个迎着寒风推开歌厅的大门的时候,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门里面冲了出来。一个穿的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包厢,按部就班的上啤酒,上果盘,歌单摆好,貌似这包厢客人刚走,房间里的烟雾还没散尽,老板娘的眼光甚是毒辣,一下子就从四个人中看出我是买单人了。安排完后没过几分钟,包厢大门被推开,鱼贯而入穿着暴露的小妹令闪烁灯光的包厢充满了淫糜的气氛,小妹们一副无精打采的面貌,一看就是彻夜几个台下来后的疲惫让她们失去了挣钱的乐趣。我照例让他们几个先挑。果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情分,看的过眼的挨个被挑走,剩下几个歪瓜裂枣我实在是看不上,老板娘再次发挥了察言观色的特异功能,摆摆手小妹们走了出去,再次进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站在老板娘前面,老板娘信心满满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就走了,似乎知道这个一定会令我满意。确实,我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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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她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点上头了。跟前面那些庸脂俗粉满脸疲惫相的小妹相比,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我有种保护的欲望,穿的很得体,不张扬,不暴露,她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很配她,无论是颜色搭配还是长短大小都符合她的身高容貌,多年以后当我看电视剧里形容一个美女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时候,我还会觉得她就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她的气质很符合男人的审美,无论任何年龄段,这一点从我那几个哥们自打她进门后发射的眼光就能得到答案。我坐在了她的身边,原本热气腾腾的头脑不知为什么变得安静下来,小妹们正在唱歌,但我却一句也听不清楚。抓起瓜子尽量显得文明一个一个的磕着,虽然我脚底下在进来的时候被我扔了一地瓜子皮,但在她进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把瓜子皮扔在了垃圾桶里。一个懵懂的青年在少女面前有了文明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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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我拿了一块西瓜殷勤的递到我嘴边,我没有张嘴,而是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她伸手拿过来一瓶啤酒倒满了我面前的空杯子,给自己也找了一个杯子倒满,冲着我示意了一下,我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她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后放在台面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没有说话,我们俩看着包厢里的等离子电视上面的歌词,小妹们点了不知道多少首歌,轮到谁谁唱。这一刻我俩仿佛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跟这包厢里的人产生了隔阂,我们都盯着屏幕,既没有喝酒也没有点歌,手里的瓜子不断重复的放进嘴里,把瓜子皮扔在垃圾桶里。输钱哥们已经拉着小妹坐在了大腿了,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掐着一根烟还拿着麦克风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唱的有情有调,另一个输钱的哥们正在跟小妹玩骰子,谁输了谁喝一杯,一会的功夫我眼看着这哥们灌进两瓶多了,看来他的背运还在缠绕着他,小妹口渴的自己赔了一杯。另一个哥们在角落里只看到一个背影,身下的小妹一只脚踩在面前的台面上,另一条腿在这哥们的屁股低下,姿势奇怪的令人忍俊不止,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热烈味道,我的脑门似乎在冒汗,我把手里的瓜子扔进盘子里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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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来了,小妹也跟着我出来了,进门时候热闹的歌厅已经变得冷清了,走廊里冷冷清清,一个服务员在不远处被我开门的身影吸引望了过来,但却没有起身迎过来,似乎看出来我只是想出来透口气。那个穿着普通的歌厅老板娘已经不知道去哪休息了,吧台收银的服务员身上披着棉衣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打瞌睡,我打开了歌厅的大门,寒冷的空气打着旋的进了门厅,门口处趴活的三蹦子一台都没有了,也就是说我们哥几个如果现在走的话,只能腿回去了。身上的热在寒冷中能坚持一会,大门要关没关上的时候小妹也跟着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我的棉衣,披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低着声说了句“谢谢”,暗夜中,旁边的几家歌厅在寒风中时隐时现的歌声传过来,路灯昏暗。我俩站在歌厅大门前都没说话。我尽量表现的深沉,不让她看出来我的怯懦。是她先开的口,这一点即便过去二十年我也笃定。我俩简单的交谈着,她没有打听我的工作情况,在哪上班之类的,而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来歌厅唱歌,问我今年多大了,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我没有任何隐瞒,很正经的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还告诉了她我们今晚打麻将的事情,或许是打麻将引起了她的兴趣,我们探讨了麻将的打法,她的打法跟我们有很大不同,但是作为赌徒的我精通任何麻将打法,不会的先学都赶趟。她的家在临市,虽然是两个市但距离真的不远。她有点口音,但听起来很好听,脸上略带笑容但一点不谄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歌厅里从事这个行业,我也从没问过。寒冷很快把我们俩身上的热乎劲扫的一干二净,她穿的不多,当她把手揣进腋下的时候,我把棉袄披在了她身上,拉开大门回进了歌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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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的气氛冷静了下来,玩骰子的小妹靠在我那哥们的身上眼皮直打架,唱歌的哥们一只手在小妹的胸脯上游走,另一只手掐着那永不熄灭的烟头,麦克风摆在大腿裆部,等离子电视自顾自的放着曲子。那个在阴暗角落里的哥们已经睡了过去,陪她的小妹不知道是去了厕所还是溜了,反正看不到人影了。“哥,你唱啥歌,我给你点一首。”我愣了一下,五音不全的我在清醒状态下从不唱歌,“你唱吧,我等会在唱。”她点了一首闽南语歌,唱的有模有样,至少我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我在迅速灌了两瓶啤酒后终于能开嗓了。这后半场就在我俩轮流唱歌中愉快的进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开始拼上了酒,我唱歌她喝酒,她唱歌我敬酒,歌没少唱,酒没少喝,很快我俩的隔阂消失了,她的手搂着我的脖子,我俩翻找歌单中能一起合唱的曲目,这屋子里清醒的人在听我俩唱歌,其他的人在睡觉,不合时宜的情歌对唱是我们俩在宣泄不久前的矜持。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哥几个走出了歌厅,有人睡得很好,有人唱的很累,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走出来的时候小妹送我,上衣口袋里的BB机号码是我彻夜不眠的收获,小妹拉着我的手说睡醒了呼她。我尽量摆正身体告诉她一定会的,还暖心的告诉她外面冷快进去别感冒。出了歌厅的大门,寒风刺激的我直接吐在了门口,我不知道她看没看到我吐,哥几个很快把我拉走了,寒冷很快会把这摊子令人作呕的东西冻的杠杠硬,几乎看不出来它是什么东西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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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早点铺吃了点东西,我们分头散去,来时候那硌人的一叠没有了,现在仅剩几张还在撑场面,赢的钱几乎全部消费掉,临走时候我给了留下来的小妹双份打赏,那个半途跑掉的小妹给单份,让陪我的小妹带领。这一晚上的兴奋还没过去,我顶着酒精作用去单位露一面找个由头回家补觉。下午醒的时候BB机已经有好几个信息了,几个损友的问候,挨个回了一遍,陌生的信息留在了最后。“哥,醒了么?听说你吐了,没事吧?”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从棉袄兜里掏出来她留给我的呼号给她回了个没事的信息。

这天以后我们没事会打个传呼问候一下,上班时候用办公室电话跟她聊天,她会跟我说客人的不是,我会安慰她陪她抱怨,只是她住的地方离公用电话有点距离,每次打完传呼要等一会才能给我回电话。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了解了她的全部,年龄,家庭情况,学历,偶尔我们会约在一起吃饭,只是在没去过她上班的歌厅。我们无话不谈,她会跟我谈她的客人是如何的失态,只是每次听到我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我尽量表现的接受跟不在乎,半年以后我因为赌博欠下巨债主动申请去了外围避难,电话联系的少了,偶尔会发信息报个平安。一年以后我回来发信息告诉她,她回我信息说去了外地挺远的地方,她说那边的小费给的更多。她换了传呼号给我留言,单位给我配了手机我告诉了她电话号码。在一个偶尔接一个偶尔的联系中我们慢慢的失去了联系,但是她的样子却永远的存在了我脑海的深处。我不知道我留给了她什么印象,但她留给我永远都令我怀念,或许只是表面的东西,但深处的东西并不重要,我也不想去挖掘那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人生就是这样,你投入精力的事情或许只是暂时的一股子热情迸发,最终尘归尘土归土,虚幻归于现实,热情归于冷静,躁动归于安稳,激情归于平淡。我娶妻生子,她离开我的视线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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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问她这么多年在干什么?也没有问她的住址,没有问她要联系方式,简单的闲谈,略显正式的问候,我不知道她的男人是是否知道她的过去,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接触,这都不重要,生命里有无数的过客,一时的重如泰山只能说明缘分的浅薄,平淡的相遇与曾经的相知已经是上天为我们尽的最大努力,不要过多的强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只会带来无尽的烦恼跟后悔。让她是她,让我是我,这就是岁月给我们的最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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